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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汉语拼音教学质量滑坡的思考

白金声

汉语拼音，两千年孕育，三百年成长。

1958年2月，全国人民代表大会通过决议，正式批准《汉语拼音方案》在全国推行。根据周恩来总理的指示，1958年秋季，汉语拼音被编入小学语文课本。从此，汉语拼音一直被视为小学生入学后的一项不可或缺的重要的语文学习内容。

走进新一轮课程改革之后，经全国中小学教材审定委员会审定通过的12套义务教育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语文教材都编有汉语拼音教学内容。有的把拼音主要内容安排在第一册识汉字之前；有的安排在第一册课本中间，先识字，而后学拼音；有的安排在第二册或二年级，先以耳听口授的方法识字，再学习汉语拼音，接着学习查字典。

恕我直言，课改10年，虽然小学依然教学汉语拼音，但课时严重缩水，与持续多年的“外语热”相比，学生的拼音素养和能力出现退化趋势。教学质量照改革开放头20年比明显下降，其主要表现在两方面：

1．学生方面

汉语拼音教学结束后，学生不能熟练地掌握汉语拼音，达不到拼读音节的程度，更不用说直呼音节了。据抽样调查显示，有些学校汉语拼音教过之后，不再复习巩固，回生现象严重，学生中间，乱拼、错拼的比比皆是。边远个别乡村，受条件限制，无法教授汉语拼音，直接教学汉字。就在校学生来说，由于受“拐棍”论影响，“一年学，二年扔，三年不用忘干净”的大有人在。在汉语拼音学习上，低年级优于高年级，小学生优于中学生，中学生优于大学生（中文专业除外），留学生有的居然不会拼写自己的姓名。有些学生步入社会使用计算机，还要重新学习汉语拼音。

2．教师方面

有人调查，小学教师中，能熟练掌握汉语拼音的只有20～30%。不少教师对《汉语拼音方案》的了解只停留在“一杯水”的水平上，对与《汉语拼音方案》相关的基础知识不甚了了。例如：说不清声母、韵母同辅音、元音的关系，说不清调类、声调、调值这几个相关概念的区别，不知道汉语拼音字母的名称音，不认识字母的手写体。还有的教师对语音学基础知识不了解，对《汉语拼音正词法基本规则》不了解，不会分词连写，对《汉语拼音方案》是拼写中文的国际标准不了解。虽然小学语文教师的学历绝大多数达标了，但是，许多教师还不善于把语音理论知识和汉语拼音教学结合起来，运用这些知识指导教学。加之有些人近年来受“淡化”汉语拼音教学潮流的影响，他们根本就不重视语文系统中的这个“小儿科”。

造成汉语拼音教学滑坡的原因很多，这里既有汉语拼音教材内容的问题，也有汉语拼音教学方法的问题，但是，更重要的是《语文课程标准》对汉语拼音教学的定位问题。

请看1993年颁布的《九年义务教育全日制小学语文教学大纲》对汉语拼音教学目标的规定：

汉语拼音是小学语文教学的重要内容，是帮助识字、阅读和学习普通话的有效工具。

在小学阶段，要使学生学会汉语拼音的声母、韵母、声调和整体认读的音节；能够准确、熟练地拼读音节，有条件的可以逐步做到直呼音节；能默写声母、韵母和抄写音节；认识大写字母和隔音符号，能背诵《汉语拼音字母表》。

教学汉语拼音，要以声母、韵母和拼音方法为重点。要重视教给学生拼读音节的方法，逐步培养拼读音节的能力；进行直呼音节教学的，一般可以由熟练拼读逐步达到直呼。音节教学要分步进行。在汉语拼音教学阶段，要着重进行常用音节的训练。在整个小学阶段，都要重视复习巩固汉语拼音，发挥汉语拼音的作用。

要重视汉语拼音字母和音节的书写指导，要指导学生掌握字母的笔画、笔顺，利用四线格把字母和音节写得正确、工整。

再请看2001年颁布的《语文课程标准》对汉语拼音教学的定位：

（1）学会汉语拼音。能读准声母、韵母、声调和整体认读音节。能准确地拼读音节，正确书写声母、韵母和音节。认识大写字母，熟记《汉语拼音字母表》。

（2）能借助汉语拼音认读汉字，能用音序和部首检字法查字典，学习独立识字。

两相对照，我们不难发现，《语文课程标准》降低了汉语拼音教学的要求。从音节的直呼转变成音节的拼读，从默写声母、韵母和抄写音节到正确书写声母、韵母和音节，从背诵《汉语拼音字母表》到熟记《汉语拼音字母表》，

2000年初，国家教育部对《九年义务教育全日制小学语文教学大纲（试用）》进行了修订。修订后的大纲把汉语拼音教学定位于帮助识字、学习普通话，不再提帮助阅读，也不再提直呼音节。具体要求是：学会汉语拼音的声母、韵母、声调和整体认读音节，能够准确拼读音节，正确书写声母、韵母和音节，认识大写字母，熟记《汉语拼音字母表》。

针对汉语拼音教学要求的降低和社会上“淡化”汉语拼音的倾向，中国语文现代化学会名誉会长周有光，会长苏培成，以及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北京大学、北京师范大学、中国人民大学、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等单位的十多位知名教授、研究员致信教育部部长陈至立同志，就汉语拼音教学问题提出积极建议。信中说：“听说有人主张在小学‘淡化’拼音教学，降低要求。我们认为，小学不仅应当从一开始就教好拼音，而且要发挥汉语拼音的多功能作用，用它来辅助汉字，带动各科的整体教学改革，实现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宏伟目标。”

不久，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的王均先生又发表了题为《让汉语拼音教学更好地为素质教育服务》的文章。文章从语文教学现代化的角度论述了汉语拼音教学的重要性。王均先生语重心长地说：“面对国际网络时代，一定要学好拼音”，“不把拼音学好，将来会后悔不已！”2000年5月，在天津召开的全国汉语拼音教学研究会二届理事会上，王均先生提交了一份书面发言，从“三个面向”的战略高度，重申了他的观点：“拼音教学不能淡化，不宜降低要求。”

2002年，国家教育部语言文字应用管理司袁钟瑞撰文《小学汉语拼音教学不能削弱》。文章指出：“总而言之，汉语拼音教学不能削弱，只能进一步加强。主张削弱汉语拼音教学的人士，先去了解一点儿汉语拼音。从2001年起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第十八条规定：‘初等教育应当进行汉语拼音教学。’我们也请这些先生们好好领会法律的精神。”

近年来，社会上有些人对汉语拼音由于不了解，出现了种种误解，有的人甚至囿于某些成见，不问青红皂白，打着“科学”的幌子，大肆攻击汉语拼音，到处宣传汉语拼音“无用”论。有人说，从小学开始进行汉语拼音教学，就是在教学汉字的过程中“额外”加上汉语拼音教学，是“多此一举”，“加重了小学生的学习负担”。我们说，汉语拼音教学并不属于学生“过重负担”的范围，降低拼音教学的要求不符合信息社会的要求，有悖于邓小平“三个面向”的指示精神。

面对社会上淡化汉语拼音教学的各种舆论大噪，汉语拼音教学质量滑坡的现实，我们新时期“语文人”再次到了呼唤汉语拼音复兴的节点上。为了捍卫和提升汉语拼音的地位，让小学生熟练地掌握汉语拼音，更好地发挥其多功能作用，笔者提出如下建议：

1．提高对汉语拼音的认识

《汉语拼音方案》既体现了我国以声、韵、调分析法为汉字注音的传统，同时，从时代高度体现了与国际语音学研究成果接轨的科学态度，为汉字走向世界成为世界语言大家庭中的一员奠定了坚实的科学基础。自从《汉语拼音方案》颁布以来，我国推行使用《汉语拼音方案》取得了巨大的成绩，汉语拼音已经成为亿万群众普遍掌握的一种重要知识技能。在教育教学、语言文字规范、新闻出版、通讯、军事、外交、少数民族文字创制、对外汉语教学等诸多领域中均发挥了不可估量的作用，成为我国现代化生产和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工具。特别是在计算机中文信息处理工作中更是弥补了汉字的不足，在众多的编码输入法中，汉语拼音输入法已经成为用户最多、应用最普遍的方法。实践证明，汉语拼音和规范汉字、普通话一样已经成为我国文化教育大厦的一根重要支柱，成为我国先进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1982年国际标准化组织通过了ISＯ7098—1982《文献工作—中文罗马字母拼写法》，使汉语拼音从我国的国家标准成为公认的国际标准；1996年我国又公布了《汉语拼音正词法基本规则》(国家标准GB/T16159—1996)；2000年10月3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令第三十七号决定从2001年1月1日起施行《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该法第十八条规定：“ 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以《汉语拼音方案》作为拼写和注音工具。《汉语拼音方案》是中国人名 、地名中文文献罗马字母拼写法的统一规定，并用于汉字不便或不能使用的领域。初等教育应当进行汉语拼音教学。”有人问，汉字怎么还有不便使用或不能使用的领域？我们说，实际是有的。例如，用汉字来注音，不论是直音还是反切，都十分不便。请看旧《辞海》给“于”字的注音，是“雲劬切，音盂”。哪有汉语拼音yú方便简单？这就是汉字不便使用的领域。又如，要把汉字输入电脑，拆字输入十分复杂，需要记忆许多字根，而拼音输入不必专门学习，不必记忆什么东西。到今天拼音输入已经成为汉字输入法的主流，千百万民众乐于使用。这就是汉字不能使用的领域。

2．建议《语文课程标准》对汉语拼音重新定位

汉语拼音是新中国社会主义文化的一根支柱，在语文学习中它的作用极大，“得汉语拼音者得天下”，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汉语拼音就好像是美好人生的奠基石。

第一，汉语拼音是帮助识字的工具。汉字是表意文字，汉字本身不能表示出汉字的读音，这就给识记汉字带来很大的困难。如果掌握汉语拼音，就能够借助拼音读出生字的音，还能区别多音字，纠正读错的字音。多年来的教学实践证明，汉语拼音可以帮助读字音，是加快识字速度，培养独立识字能力，提高识字质量的有效工具。

第二，汉语拼音是帮助阅读的工具。学会了汉语拼音，学生就能借助拼音阅读汉字注拼音的词、句、文章，这样，就可以使学生在识字不多的情况下，阅读比较丰富的内容，不仅可以增加识字量，培养阅读能力，还能增长知识，发展智力，受到思想教育。

第三，汉语拼音是帮助说普通话的工具。由于我国地域广阔，各地方言差异很大，因此给人们之间的语言交际带来很大不便。只有推广普通话，才能克服方言障碍，达到相互交流的目的。如果掌握了汉语拼音这个工具，就能做到语音正确，较快较好地学会普通话，就能利用汉语拼音纠正方言。

第四，汉语拼音是学习计算机的工具。近年来计算机应用的领域不断扩大，中文信息处理也正如火如荼，这就要求人们尽快把使用计算机当成一种普通技能，以适应形势的需要。汉语拼音作为中文输入的一种有效编码，它的生命力是十分旺盛的，前景也非常广泛。因此，重视和加强小学语文教学中的汉语拼音教学，对于小学生学习计算机，使用计算机，都具有直接的促进作用。

3．加强语文教师语音理论修养

我们知道，小学汉语拼音教学时间并不长，教材分量也不算重，但教材的专业性很强。它不仅涉及普通语音学理论，也涉及传统的音韵学理论。比如，什么叫声母？什么叫韵母？什么叫介音？什么叫单韵母？什么叫复韵母？生么叫鼻韵母？声母、单韵母以及复韵母ai、ei、ao、ou是怎样发音的？er是一个什么韵母？什么叫音节？什么叫拼音？声调是怎么回事？拼音教材中有整体认读的音节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变调？普通话里主要有哪些变调？什么叫轻声？隔音符号的用法怎样？字母表有什么用处？等等。这些语音知识小学语文教师都应当懂得，而且要运用自如。如果“不知有汉，何论魏晋”，怎能达到提高汉语拼音教学质量和效率的目的？小学语文教师整天使用的是汉字，汉语拼音难得写几次，其熟练程度不如汉字。当前，应当进一步加强小学语文教师语音理论修养，组织教师认真学习《汉语拼音方案》语音学基础，学习《汉语拼音正词法基本规则》，学习汉语拼音国际音标，能直呼音节和分词连写，能进行普通话语音声、韵、调系统的音位分析，能运用语音知识理解汉语拼音教材的特点，能解释语文教材中的一些特殊语音现象，能正确使用语音术语。

总之，作为语文教师，要适应社会，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汉语拼音是不可缺少的一课。

4．提倡直呼音节教学

“直呼音节”是基于语言学关于语音研究的理论结果才确定的理念。汉字是语言表达符号，一个汉字是代表一定意义的语言单位。人们在交流思想、传达信息、沟通情感时说出的语言写出的文字，从形态上说是一个一个的音节或文字，不可以将一个一个音节分割成再小的音素用来交流。既然世界上使用拼音文字的民族都能够做到音节的整体认读、整体直呼，为什么我们的汉字，作为一个完整的表意符号，而为它做出科学注音的拼音却不可以整体认读、整体直呼呢？如果拼音注音“呼必有三”，那么我们问问：为什么我们的学生对《汉语拼音方案》中规定的那些整体认读音节学过之后见面就会直呼呢？既然这些整体认读音节学生能做到直呼，那么其他音节为什么就不可以直呼呢？

事实上，汉字注音从古到今无论是采用什么注音工具，读取字音的读者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地凭借视觉感知直接读出被注释汉字的读音（音节）。这是一个习惯的问题。最简单的例子是西方拉丁语系的语言都是用拉丁字母表音的，为什么拉丁语系的民族都能够凭借视觉感知直接读出自己民族语言的词汇或语段，而我们为汉字注音的拼音却不能直呼呢？其实学过外语的人都知道，所谓的直呼也好，整体认读也好，就是凭借视觉感知的习惯能力，这种能力也就是一个人的主观能动作用。我们的传统教育，硬是置学生在学习上的主观能动作用于不顾，呆板地强调让学生在拼读汉语拼音时“呼必有三”。

直呼音节是正确、熟练掌握汉语拼音的标志，即看到一个音节不现想现拼，就能直接读出来。直呼音节的要领是：前音口张大，后音跟着发。前后一气呼，千万别分家。让学生明白，遇到不熟悉的音节，可以心里暗拼，或小声试拼，一旦拼读成音就大声直呼，直至熟练。实践证明，直呼音节要求并不高，关键是个习惯问题。有人说直呼难，我们读英文不都是直呼吗？孩子都轻而易举地学会了，声韵成音规律性很强的普通音节直呼怎么就难呢？孩子只要掌握了声韵调连读的规律，就能一通百通地顺利读出任何一个音节。研究成果表明，当今儿童的智商及知识储备是其祖父辈同龄的2—3倍，直呼音节对他们来说是小菜一碟，只要教学得法，那是不成问题的。苏培成在《汉字和汉语拼音那一种容易学？》一文中指出：“黑龙江省拜泉县‘注音识字，提前读写’实验班只用了43课时，学生就能熟练地掌握汉语拼音，流畅地阅读拼音读物。”

掌握音节是汉语拼音教学的关键。直呼音节法把传统的“呼必有三”的“拼读法”改成声韵母一口呼，是提高拼音教学质量在教学方法上的重要改革。这种拼音方法比较准确、科学，速度快，效率高。从客观讲，直呼音节的教学在很大程度上能培养学生准确的判断力和敏锐的反应力，以及思维的连续性，为正确快速理解课文内容奠定了基础。学生一旦掌握了直呼方法，就能借助拼音，提前进入阅读，为他们积累语言发展思维打下良好基础。同时，使用直呼音节方法可以减少拼读时间，提高阅读拼音读物或注音读物的速度，为学生大量阅读提供了有利条件。有了低年级直呼音节的铺垫，课内阅读就有了落脚点，进而把课内阅读向课外延伸也就有了发展的空间。

（白金声，特级教师。单位：黑龙江省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办公室。地址：哈尔滨中宣街20—8号。电话：18714605354。信箱：laky_aa@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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